车祸纪实

1991-1993年期间，我参加了成人高考，考上了本科山西省教育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我脱产进修。有一天夜里，我所在的单位古交一中的领导副校长赵属禹和司机来叫我回古交。我脑子里飞速转着，想起我父亲单位的有个同事上吊自杀了。单位就派人去接家属。于是我急忙上了领导的车，一路上回老家，要走2个小时的盘山公路，那天晚上天格外的黑，大雾弥漫，有雨，是阴历五月端午。赵校长在副驾驶座上不断地探出头去给司机看路。我把我的猜测说给校长。他告诉我说我爱人出车祸了，住在古交市中心医院。赵校长把我拉到了中心医院，见到我爱人时，他在病床上坐着说：“我没事，你回去看孩子去吧。”我爱人老家的一位堂伯叔叔在医院守着，他也劝我回去。赵校长说：“”这么多男人在，你回去吧。”我于是去了西曲我爱人的二舅舅家。因为我三岁的儿子在那里。一夜无眠，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到了医院，正碰上院长查房，记得那个院长姓韩，韩院长指着我爱人责备一位年轻的医生说：“这个病人气胸这么严重，为什么不给他做手术？”医生说：“家属不同意，”韩院长说:”做病人家属的工作。”我赶紧冲到韩院长跟前说：”韩院长，做手术的把握有多大?韩院长说:”医生不能说百分之百，应该有百分之95的把握。我接着问：”不做的后果是什么？”韩院长说:”一半的肺就废了。”我一听马上反应过来，一半的肺废了，人就半残废了。我马上对韩院长说:”韩院长马上给我爱人做手术，这个人是跟我过日子呢，不是跟别人。我来签字做手术，责任我来付”韩院长说，马上安排手术。过了一会儿，我公公来了，心痛地哭了几声。我爱人的叔叔为什么反对手术呢？原来是一位本家大爷的孙子是初中生，打篮球，成了气胸，拖延了治疗，就在这个医院这个科做手术，刚一做，肺就炸了，孩子死了，刚埋了。所以这些叔叔就不同意做手术。我力排众议做手术。当然我事先问了内科的同学郭安奎和我们学校体育老师耿锁柱老师，他俩都说做了好。又过了一会儿，那个年轻的大夫来给我爱人做手术，还有一位老些的大夫在我爱人胸上比划了一下。然后在胸上拿刀划了一个口子，插上管子，让肺排气。车祸后，我爱人的肺膜撞破了，只进气不会呼气。手术做完后，插管子排气。要输一种新出的青霉素，医生给一天开16支。同学医生告诉我，这种药的量最多一天输8支，另外八支是医生护士贪污了。可我也不敢和医生说，肇事单位汽车队一直不愿意给出医药费，我弟弟问他们单位的人借了200多元钱垫上医药费。还有二妹夫的一个亲戚给从医院赊出了药。好在老公年轻，一周左右就可以下地了。我曾去汽车队找队长要医药费，可惜我不厉害也要不下，我当时曾想着绑上雷管去车队炸他们。但想归想，终究没有行动。老公好了后，我带他到车队要医药费，人家一看老公能走了，更不给了。我记得那个车队队长叫康贵宽。个子矮，人比较胖。我去交警队找交警处理，交警不理我。后来我找到交警家，他家在指挥部楼上，我在梅香食品店买了一条好烟，买了一瓶好汾酒，送给了他。他爱人笑着说，让他给你办吧。那个交警叫李建国，人很瘦，外地人。当时我有个同学在交警队当出纳，她带我到办公室找李建国，李躺在沙发上不起来，我同学说：“李建国，起来和你说上两句话吧。”人家依旧待理不理。我爱人还有一个堂伯姑姑所生的表兄在交警队，我找到人家，希望人家给说情，人家不给说，十几年后他儿子出了事，来找我爱人，我爱人不计前嫌，尽力帮了他。我和爱人提起往事，爱人笑笑说不要计较。

  当时端午节，我爱人用加重飞鸽车子带着我婆婆从古交拿着蒸下的黄米粥往河口给我公公送，他们大中午出发，到了古钢厂门上被大车给撞了。当时我婆婆血淋淋的，我爱人是内伤，他还站在车祸现场。也多亏那个交警队的表哥把他也送到医院。如果我婆婆是个是个多心人，是个讲究人，不会在端午节大中午让儿子带着她出门。可惜不识字又出身于庄户人家，无知者最无畏。没有避开这个不好的时分。

   车祸前我老觉得家里要出事，我爱人也常说，他会大病一场。哎呀，的确有生灵存在。我现在最后悔的是，爱人刚能下地，我就带他去车队要医药费，让人家觉得病人没事了，不用给他治疗了。更蠢的是我告诉康队长医生贪污医药费的事情，导致康队长更不愿意出医药费。还有我爱人和婆婆不去医院治疗时，我没有及时告知人家车队。后来人家车队的一个小后生说，我们去医院看到你们不住院了，就给你们办了出院手续。反而让我们不占理了。现在回忆往事，真是恨自己傻，没脑子，没有处理问题的能力。